“緣之一字，何處來，何處去。”

當司馬雲蝶向司命星君請教她師父的所在時。上面那句話便是司命星君對她的回覆。

司命星君這位不大不小的神。向來有話不喜歡好好說。非要故弄玄虛地讓人猜。猜對了，是他司命星君的提點；猜得不對，抱歉。是你小仙腦力欠佳。

司馬雲蝶琢磨著“何處來，何處去”這六個字。來到了九華山中與師父初相識的山道旁。

那時她筋疲力盡。饑腸轆轆，昏倒在路邊一棵楓樹下。模模糊糊中。有人將她抱起。待她醒來時，幽棲觀中一燈如豆，師父正在燈下餵她吃飯……

舊地重游。想起那些幾近遺忘的前塵往事。司馬雲蝶不禁鼻中微酸，後悔成仙以來不該只顧得四處瀟灑游玩，將師父撇在腦後。

時光過去了一千年。當年路邊的楓樹而今已長得根莖虬突，枝柯拂雲。司馬雲蝶坐在樹根上。一邊回憶著當年，一邊不經意地看著亙古寂靜的九華山。

天色慢慢暗下來。晚霞已然消散，月亮尚未升起。暝朦的夜色籠罩著天地萬物。

司馬雲蝶站起身，正待飛身躍上槐樹。找處平整的枝椏躺下來想想心事，忽聽山道上傳來一陣隱約的腳步聲響。

司馬雲蝶側過頭。便見山道上奔來一道黑色的影子。看那身影苗條瘦小，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。

待那身影奔近前來，果然不差，正是一個面目秀美的窈窕少女。

見這少女跑得慌張，司馬雲蝶不由想起了當年的自己。當年，自己也是這樣急急奔來，狼狽萬分，慌不擇路的吧？

心裏瞬間湧起同情。司馬雲蝶往路中間一站，擋住少女的去路，笑嘻嘻問道：“小姑娘，要去哪裏？”

那少女驀地看見樹影下竄出來的司馬雲蝶，顯然嚇了一跳，渾身一軟，差點癱坐在地。

“小姑娘，不要怕，我是來幫你的哦。”司馬雲蝶讓自己笑得更加親切隨和。

眼前這少女，會不會就是千年前的師父老人家呢？師父臨別時曾交給她一塊玉佩，說不論經過幾生幾世，只要這塊玉佩見到自己，就會有光華流出。

司馬雲蝶正要拿出玉佩瞧瞧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亂糟糟的叫嚷聲：“抓住她，別讓她跑了——”

“抓住她……站住，你跑不掉了——”

一群莊稼漢子擎著火把，顯然已經看見了停下來的少女。

少女回頭一望，臉上露出恐懼已極的神色，再也顧不得聽司馬雲蝶啰嗦，繞過她拔腿就逃。

司馬雲蝶在少女經過的剎那，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腕。

少女驚聲叫道：“放開我！你為什麽要攔我……他們會燒死我的……求求你放了我……”

少女一邊驚叫一邊掙紮，任司馬雲蝶怎麽向她保證不會讓人傷害她，她都完全聽不進去。

擎著火把的人群瞬間一湧而至，包圍了少女和司馬雲蝶。

看到少女被司馬雲蝶抓住，為首一個壯年漢子道：“多謝姑娘將這狼妖攔住，差點兒就被她跑了。”

“狼妖？”司馬雲蝶看了看被自己抓著手腕的少女。少女面貌清秀，氣質溫雅，明明是人，怎麽會是妖呢？難道她堂堂一介神仙，還會連人妖都分不清楚嗎？

“我不是狼妖——”少女帶著哭腔的聲音道：“為什麽你們要說我是狼妖……我真的不是……”

“憑什麽你們說她是狼妖？”司馬雲蝶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，將目光停留在為首的壯年男子臉上道，“沒有證據隨便誣賴人是要負責任的。”

“姑娘，你莫要被她騙了。”壯年男子道：“昨天夜裏，我們親眼看見她跑出家門，化作狼形，準備吃掉王家的孩子……可憐我們村子裏，已經有四五家的孩子被狼妖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……”

“你們——親眼看見？”司馬雲蝶抽了抽嘴角，不相信身邊柔弱的少女會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妖。

“我們可以作證！”

“我們都可以作證！”

擎著火把的人七嘴八舌義憤填膺地道。

仿佛怕司馬雲蝶不相信般，又有人將少女化狼的前前後後活靈活現地講了一遍。

這些人看起來只不過是些普通鄉民，司馬雲蝶沒有理由懷疑他們的話。但是這少女……

此刻少女百口莫辯，早已哭得泣不成聲。

司馬雲蝶略一沈吟，道：“這樣吧，今夜我和她在一處，若她果真是狼妖，不用你們動手，我一定會剝了她的皮，拆了她的骨頭，叫她不能再為害人間。”

“不行！要是被這狼妖跑了怎麽辦？”人群中立即有人反對。

更有人道：“不用和這姑娘說那麽多，直接將這狼妖燒死就是……”

司馬雲蝶瞇眼看了看人群中，瞧瞧是誰這麽不把她堂堂神仙放在眼裏。

說話的是個二十多歲的藍衫後生。

司馬雲蝶放開了少女的手，一揮手將裁雲劍握在手中，劍尖凝著一點淡淡緋霞，指著藍衫後生道：“你——再把方才的話說一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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